1.
“人类,前方非汝等归路,莫再前行。”
置身于大海中的男人,被冰冷的声音激得瞬间清醒过来,风一阵阵吹向被海水浸湿的身体,寒意经皮肤渗透到骨头,从头到脚都冷得发麻。
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浸在冰冷的海水中,喉咙却干燥得难以发出声音。
“水……”男人似乎还搞不清楚此刻的状况,大脑里只反映出自己很渴这一事实。蠕动双唇,嘶哑的声音用了出乎意料长的时间才冲出喉咙。他向前方的少女伸出了手臂。
“再往前去,便无法回头。”答非所问,少女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回应着。
男人呆滞的望着前方,双眼空洞无神,仿佛将整个世界所蕴藏的黑暗都吞噬进了瞳孔的深处一般。男人的周围散发着比这片海洋更加阴郁的气场。
此时,黑暗笼罩着广阔的海面,雾气遮挡了远处不时掠过夜空的光。一扇铁铸的巨门自漆黑的夜色中呈现在男人的面前,直冲天际,直到被浓浓的夜色掩埋,看不见边际。
少女悬浮于巨门之前,虽然身处在寒冷凌厉的风中,却看不出她有一丝的颤抖和动摇,她的双腕和两只脚踝上都戴着和身后巨门同样材质和颜色的铁环,环上缀着截断的铁链,这让人忍不住联想着她之前是不是被囚禁在哪里。漆黑的长发直垂至脚踝,衬托着她苍白的肤色,周身散发着仅能够照亮周围的光芒。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,瞪大的双眼中,并没有人类的感情和温度。
“水……”
少女沉默着,低头俯看着在水中一起一伏的男人。
相比冰冷的海水和刺骨的寒风,从少女口中吐出的那些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,和漠然的眼神更加让人感到无比的寒冷。
然而这个男人似乎感觉不到。
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
此时少女才注意到,男人的锁骨上有两道朱红色的印痕,此刻正随着身体的浮动在水中时隐时现。少女盯着那道红色,片刻之后,将目光投向远方的海面。
“汝乃‘伏生’,‘锈蚀之门’禁止通过。”
男人似乎无法做出反应,大张着嘴任海水一波一波的袭向自己,呛进喉咙也不为所动。
“自然,也不可离去。”
少女将目光调回,淡淡地宣布了对男人的制裁。
单薄的身子突地前倾,凑到男人近前,左手贯穿男人的胸膛的那一霎那,腕上的金属发出刺眼的红色,似乎是因为血液流进凹槽而发出了那样的颜色,是生命的颜色,很耀眼却显得过于沉重,并不能让人产生愉悦和幸福的感觉,相反会让人感到悲哀和沉痛。
可是不知为何,在血液喷溅的那一霎那,少女的嘴角绽开了笑容,奇怪的是在这血腥的场景映衬下却并不让人觉得狰狞和诡异。
他凝望着少女上扬的嘴角,忘记了疼痛,意识被深深地吸进那笑容深处处,然后随那朵笑容一同消失了。
以男子为中心,由胸口流出的血液把海水染成暗红色,寒风中少女微微侧头,笑容已从脸上消失,黑色的瞳眸中仍然读不出情绪,血珠顺着纤细的手腕滴落,与海水中慢慢扩散开的血水融为一色。
不知又过了多久,雾气渐渐稀薄,远处,探照灯依然照射出数道光柱,你来我往地掠过海平面,屹立于海平面上的锈色巨门,为夜色添了一抹沉重。
那少女转身,和巨门一同隐入了茫茫的夜色中。
只剩下寒风拂过海面留下的层层涟漪,如画般的景致。
2.
远处,海船的鸣笛声随着海浪声一同在空气中翻滚着,这片海由高处望下去显得尤为广阔,天空很蓝,团团的云浪在蓝天间奔腾,海风所带来的舒适的触感拂过她的身体,将她的长发扬在身后,周围的景象和声音,将这个世界衬得很空灵。
她已经多少次看到类似的景象,而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频繁的看到的呢?
——不对。
她用力地摇头,头发随着头的摆动而甩了起来。
应该说,她为什么会看到这幅景象。
——而这份孤独,又是从何而来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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